陆远舟怔了下, 捧起她的脸含笑点头, “好, 我请客。”
纪瑶又哭又笑, 狂乱堵上他的嘴。
她不想再退缩了, 被他拉着逃命的时候,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要离开他。
永远。
因为这事，他们多耽误了两天，回到港城已经是周二下午。两人进市区后先去看望了下俩老太太, 吃过晚饭才回西苑。
纪瑶想起科技博物馆的项目，好像是周五就要签合同，状似不经意地跟陆远舟打听, 到时候会不会又变卦。
雷主任被人举报的事已经查清, 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目前在打官司公告对方诽谤。但是决定华盛竞标胜出的, 是之前代替他管理项目组的另外一位领导。
那位领导完全是个外行, 招标结果很可能不作数。
“不会有问题, 明天我休息一天你想去哪儿玩？”陆远舟捏了捏她的脸, 拎起行李箱上楼, “国内这边的事, 老唐他们几个都处理差不多了。”
纪瑶想了想，摇头失笑，“你给留的作业还没做完。”
陆远舟回头看她一眼, 嘴角勾了勾, “这么听话，想我怎么奖励你？”
纪瑶丢给他一双白眼，忍不住笑。
洗完澡累极睡过去，被手机铃声吵醒过来，天还没亮。
纪瑶懵了下，清醒过来迅速抓过手机接通。听了一会，她咬着唇应了声，挂断电话。
电话是看守所的狱警打来的，纪国强的病情出现反复，她必须过去一趟。陆远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跟着爬起来。
赶到四院，纪国强已经在抢救室中抢救。狱警跟他们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焦灼踱步。纪瑶抓紧陆远舟的手，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露出微光的天空，嘴角抿得死紧。
脑子里很空，感觉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过了一会，电梯里又有人出来，对方自报身份，说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询问纪瑶是否愿意捐献亲属的器官。
纪瑶脸色白了白，犹豫了半分钟点头同意捐献，并认真填写《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
大概老天也觉得纪国强作孽太多，他终究没能挺过来，于早上9点永远闭上了双眼。
医生宣布抢救失败，狱警看了下诊断记录，给了一份死亡告知书给纪瑶。
纪瑶抖着手接过来，仔细签上自己的名字，脸上无悲无喜。
把告知书还回去，她接过诊断记录一页一页翻看。上面写着，纪国强其实醒过来一次，就在她来探望他那天回去之后的一个小时。
他醒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又陷入昏迷。
根据医生的诊断结果和仪器的监测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是一直往好的方面恢复，今天早上的时候突然出现反复，是因为出血部位再次出现新的出血点。
看完诊断记录，纪瑶木然听着狱警和主治医生的解释，那些声音灌进她的耳朵里又飞出去，没做丝毫的停留。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爸爸真的死了。
她很想表达下悲伤，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挤不出丁点的眼泪。
签完所有需要签字的通知和手续，纪瑶坐回等候区，安静等待。
由于她同意捐献器官，因此手术一直进行到中午才结束。纪国强身上能捐出去的器官，基本都捐了，要不是陆远舟反对，纪瑶本想把遗体也捐出去做医学研究。
12点多，医生说可以去跟纪国强告别，纪瑶抓紧了陆远舟的手机械站起，跟着主治医生进入手术室。
纪国强安静地躺在那，无声无息。
从此再也不会逼她拿钱给他，不会去外婆家搜刮财务，不会再动手打她和外婆。
纪瑶深深鞠躬，像是告别一个陌生人，眼中看不到悲伤。
抿着嘴角出去，狱警说已经通知检察院和市局，需要做个简单的鉴定，丧葬费用要等鉴定结束后再商讨。
“不用你们支付丧葬费。”纪瑶神色漠然，“结果出来通知我就好，所有的费用，我会自行支付。”
狱警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份文件给她签名。
纪瑶没看内容，签完名字随即往电梯厅那边走去。陆远舟冲狱警略略颔首，加快脚步去追她。
进入电梯，陆远舟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哑声安慰，“难受就哭出来，你还有外婆和我。”
“我不难受。”纪瑶扯了扯下嘴角，深深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是真的不难受，但就是憋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平时偶尔看个剧都会红眼，此刻泪腺仿佛坏掉了一般，丝毫不受控制。
沉默着回到西苑，纪瑶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像是丢了魂。陆远舟接到孟棋然的电话，又放心不下她，只好联系陈行云过来。
不管怎么说，纪国强终究是她的父亲，忽然离世她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我跟老孟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你乖乖在家等你闺蜜，一定要吃饭。”陆远舟捧起她的脸，心疼莫名，“我很快回来。”
纪瑶木然点头，“去吧，我冷静一会就好了。”
陆远舟实在不放心，一直等着陈行云到了，简单跟她说清楚前因后果，又叮嘱了一遍记得让纪瑶吃饭，这才开门出去。
纪瑶看到陈行云，想笑，嘴角扯了下半天挤不出个像样的笑容，“我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终于摆脱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可是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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