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头一回画饼，还是在老狐狸面前，结果没画好。
见陈放无言以对，严澜接着道：“况且，建厂初期肯定是亏本买卖。前五年，我估计一分钱也别想分到。”
“那么严教授，等产品生产出来，您打算供给谁？”陈放问道。
一听这话，严澜沉默了。
目前国内的大部分市场，都被茂达占据，但是茂达的所有生化试剂，都是进口的。就连纯度最低的化学纯试剂，也是进口。
作为一个外企，茂达能从国外的厂商那里，拿到更低的进货价，进货渠道也极其顺畅。
即便是税高，茂达的试剂也比国产同一纯度的试剂，价格高不了多少。略高的价格换来更高的质量，师生们还是更愿意选择更高的品质。
如果可以自由选择，每个师生都想用最好的产品，以防学习研究进度被耽搁，甚至毕设被影响。
化工厂不止发达国家有，欠发达国家也有低端的，成本部分比国内还要低。
而且据说，茂达在国外有自己的化工厂，专门生产那些拿不到低价的产品。
之所以全部进口，就是因为茂达不想给国内同行和化工厂一点儿崛起的机会，方便以后的全面暗中垄断。
除了茂达，剩下的也就只有包括德光、胜达在内的不到十家中型企业。
然而除了胜达，其它几家都岌岌可危。
说不好，等产品生产出来，这几家都倒了。而胜达，又有自己的化工厂，只是纯度没有那么高。
要开生产高纯试剂的化工厂，就要跟国外的大品牌抢生意。
论工艺稳定性、产品标准和顾客信任度，新品牌都不如那些进口的大品牌，更何况，还有一个国耀在。
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
跟进口的比价格，跟国耀比质量。
并不是每一项实验，都要求高精尖，新厂要开的话，这是个机会。
既然挂爹推荐了严澜投资，也就是说这是可行的。
但是对于严澜来说，推广起来难度极大。
“我可以请德光和胜达推广咱们的产品，要是您自己建厂当老板，我也可以让他们拒绝。”
陈放手揣在裤兜里，站得笔直：“另外就是，我当老板，风险由我来承担。要是最终打不开销路，我就是去找德光借，也不会让您赔本，顶多就是不赚钱。”
“你在德光和胜达那儿，说话这么有份量？”严澜表示怀疑。
“德光这儿我还是有的，只要云景和云清不是那种翻脸无情之辈。目前看来，他们不是，至少不会为了这等事驳我的面子。至于胜达，有梁教授呢。只要我也让她参与分红，她定然会全力去说服胜达。”
手指在裤兜里往外撑了撑，陈放终于找回些自信，“更主要的是，您要是当了厂长和技术指导，哪有闲工夫去推广，雇几个销售员去经销商和分销商那里跑客户吗？”
要想让客户、分销商和经销商换供货商，并不是件容易事。除非有特殊情况，要不然，茂达也不会用这么多卑劣的手段。
这种难度，陈放自己跑客户的时候体会过。
“我考虑考虑。”严澜很是慎重，不知道是自己坑一把陈放就走，还是投入到能让自己沉浸其中的事业。
就是投资公司的钱全赔光，严澜也不担心没钱养老。
到了他这个年纪，反倒是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留个好名，那怕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璀璨那么几十年甚至十几年。
如果化工厂能壮大，那他严澜的名字，至少会在这个厂里流传到倒闭。
至于坑一把就走，严澜觉得希望不大。陈放此次前来，显然是做了功课的。只要陈放跟梁丽华提起严澜，肯定会被告诫不要接受投资。
明知会被坑还敢找来，这让严澜又高看了陈放一眼。
“那好，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陈放递了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白色名片给严澜。
名片上甚至没有出现“长宏”两个字，就只有名字和电话。
“慢走不送！”严澜将名片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皱起了眉，一脸嫌弃。
这名片也太糊弄事了。
“告辞！”
转身出了套房，下到楼下，陈放站在台阶上，总结刚才的失误。
跟严澜演笨拙，实在是拙劣，就跟给狐狸讲聊斋一样。
想凭几句话打动严澜，很有难度，但是如果对方够狂热的话，只要点个火就行。
但是陈放本人性子偏冷，几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达到狂热的程度。所以能不能说动严澜，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掖了掖衣领，陈放走在冷风中，回到了化玻店。
挑开棉布帘一看，他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店里多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峥宇。
“我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能帮忙的，顺便戒一下网瘾。”刘峥宇笑着道。
一下子想戒断是不可能的，况且刘峥宇没打算戒断，只是想找点事做，好压缩一下游戏时间。
这东西影响的，可不止玩的时候，不玩的时候也会心里想，让人无法集中精力专心做事。
“暂时还真没有。”
思前想后，陈放也没觉得有能用上刘峥宇的地方，挂爹也没有提示，看来刘峥宇的确没有用得着的地方，至少目前如此。
“随便干点儿啥都成，扫扫地也可以。”刘峥宇也不在乎拿多少工资。
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但是刘峥宇现在学不进去，只能先试试断网瘾，然后再尝试去学。
“老板，这是你同学啊？”林娜问道：“这么高大威猛，我还以为是抛铁饼或者推铅球的。”
“重活体力活也行，正好减肥了。”
一般抛铁饼和推铅球的都比较胖，刘峥宇也不介意林娜怎么说。
“那好吧，你每天有空就过来，帮忙卸个货装个车什么的，不用跟着他们到别出去。这里有什么活，就做什么，不想做就歇着。”
沉吟片刻，陈放道：“我先给你按普通送货员的工资算。”
“成！”
“老板，当你同学真好。”陶然一脸艳羡。她经常坐在办公室，工作内容也不像林娜那么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因此工资没有送货员工资高。
“好，就冲你这句话，给你加五十块钱工资。”
不得不说，陶然这话说得真是时候，给刘峥宇听最合适。
“谢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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