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长平街，化玻店。
“村长，你还是让我送货，机修换个人学吧。”
刚到店里，姬壮壮再次跟陈放打退堂鼓。
陈放不解道：“不是说，换了个师傅，态度好多了吗？”
“是好多了，但是人家很少和我说话。开始的时候还说两句，现在基本不说，我实在是看不明白啊！”
姬壮壮挠了挠头，既觉得愧对陈放，又有些抓狂，“最近这两天，他连让我搭把手都不让。”
一旁的林娜和陶然听罢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咧了咧嘴。她们都不明白，陈放为什么这么执拗，非要让明显不是那块料的姬壮壮去学机修。
让姬壮壮学的，都是德光匀给长宏的单子。
所以德光的培训师傅，是拿着德光的工资，给长宏干活。
考虑到长宏没有机修，单子内容仅限于二氧化碳培养箱、超净工作台和超纯水仪这三样，以便学徒能够尽快上手。
目前还没有涉及到维修，只是安装和调试，就是换个文盲，这么久也该会了。
可奇怪的是，姬壮壮就是学不明白，一样都学不明白。
“他不说，你不会问啊！”陈放没好气道：“实在不行，我跟德光那边说一下，换个师傅。像这号人，咱不惯着他。给他脸了，还敢不教！”
顿了顿，陈放接着道：“下一回啊，你主动上手，出了错，看师傅骂不骂你就完了。我就不信，他骂完了还不教。出了问题，让他兜着。”
“……”姬壮壮现在也开始怀疑，陈放是不是跟自己有仇。
甚至于，他最近都去网吧搜了搜，想找找古代有没有类似的精神摧残类的刑罚。
见姬壮壮没动地方，也不回应，陈放板着脸道：“照常给你发工资，你怕啥？”
“那好吧，我再坚持坚持。”
虽说是个学徒，可是陈放给开的工资，非但不比送货员少，每个月还加了二百块。已经出来打工三年多，姬壮壮还没从事过这么轻松的工作。
站着不动就有工资拿，还可以随意走动，想不干，老板还不让。以前也就做梦的时候，能有这种好事。
“你就是不相信你自己，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拍了拍姬壮壮的肩头，陈放鼓励道：“加油！你是最壮，不是，最棒的！你可以的！”
哪怕自己也觉得不行，但是陈放相信挂爹的“眼光”。
“谢谢村长对我的信任！”姬壮壮攥了攥拳头。
“去吧！”
点了点头，陈放问林娜：“你对我的决策有意见？”
“没有没有。”林娜连忙摇头，违心否认。
“你呢？”陈放又看向陶然。
“一直以来，我都是坚决拥护老板你的任何决策。”陶然绷着脸，一本正经道。
“俺也一样！”林娜急忙表态，有种要失宠的焦灼。
“很好！”
满意地点了点头，陈放又开始翻送货单。他现在倒不怕林娜出去单干，因为就冰城的市场来说，那是死路一条。
就是林娜非要作死，也可以请德光那边临时借一个过来。
随着罗聪等人的退出，以及德光让出部分单子，现在一个月的送货单，比过去刚开学那一个月厚了三倍不止。
更主要的是，这里面还夹杂了一些设备的单子。
一台设备，少说也得几千块，贵的三五十万，利润也是相当不错。
因为厂家给经销商的折扣高，有些离谱的，竟然能打到销售价的两折。
至于更贵的设备，云清怕陈放这边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先没给。
大概看了一下，要是年前把这些单子都报了账，买套房没有半点儿问题。
但是现在，陈放又有些犹豫。
要是重生前，能在这个年纪在冰城买套房，做梦都能笑醒。可是现在，陈放有些嫌弃冰城的地理位置不够好。
就连办厂，陈放都不打算把厂址选在东北。
因为陈放未来的目标是全国市场，厂址选在东北，运输成本会随着企业的壮大，越来越高。
放假住姜海山家，上学要么住宿舍，要么向阳小区，房子眼下并不必要。
忽然一股冷风钻入，脖子发凉，抬头一看，有个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挑开棉布帘往店里看。
“您有事吗？”
一看是个生人，林娜急忙问。
“请问，陈放在吗？”“黑框眼镜”问。
陈放站起身道：“我就是。”
“这么年轻！”
“黑框眼镜”有些意外，“我有件事，想私下跟你聊聊。”
“好。”把装送货单的纸箱子踢回原处，陈放出了店，指了指丁字路口道：“咱去下岛咖啡谈吧。”
“我更喜欢喝茶，还是去茶馆吧。”
“也行！”
就这样，陈放跟着“黑框眼镜”，走向丁字路口。
走了几句，“黑框眼镜”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工大的老师，我叫严澜，严肃的严，波澜的澜。”
“原来是严老师，失敬失敬！”
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芙蓉王，陈放问：“严老师抽烟吗？”
“不抽，谢谢！”
“那好。”
将烟收好，两个人没再说话，直到进了一家茗仙茶馆。
要了壶碧螺春，还有几个点心，严澜这才道：“我是听梁丽华说，她给你投了笔钱？”
“是。”
点了点头，陈放心里猜测眼前这位跟梁丽华是什么关系。给他的第一感觉，这人是梁丽华的丈夫，是来要求撤回投资的。
“我呢，明年退休，也想给自己攒些棺材本。”
“是吗？”陈放一喜，心说原来也是投资的，不由松了口气。
要是眼下梁丽华撤回投资，资金周转的确有些困难，如果是立即强硬撤回，那将是致命打击。
“虽然不知道梁丽华投了多少，我相信她的眼光，想投这个数。”
说着，严澜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陈放试探问道。见严澜摇头，他眉开眼笑道：“不会是五百万吧？”
严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可太……”
还没等说“好”，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奇痒。
看了眼掌心，陈放表情一滞，然后抬起头道：“那可太不凑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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