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眠愣了愣，这个问题他还从未想过，他尽量忽视那种被命运操控的不适感，说：“我没准备做什么，但是......”
但是他现在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是神明吗？
“但是一路走来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张地图，我要把碎片集齐，看看神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已经得到了钥匙，你会忍住不打开那扇门吗？”
陈雾也眯起眼：“如果门背后是万丈深渊呢？你也要去吗？”
“有时候不是所有真相都有意义。”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情地活下去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封眠看着他：“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异兽刚开始苏醒，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我或许会很赞同你的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一直很奇怪，这些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呢？”
封眠悠闲地靠着酒桌，真夜已经去追姜糖跟鹤屋了，他相信真夜是不会让她们俩被带走的，所以现在也就有了闲心和陈雾也说这些一直困扰着他的疑惑。
“我在东境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们一起进去的那道裂隙吗？它其实更像是某种链接时空的隧道，我居然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安排了我接下来的人生，从你们那些循环里跳了出来，我既不是被当作猎物的封眠，也不是像你、封弃、叶乌诚那样的猎人。”
“简直就是悖论，如果我没有进入那个裂缝又会怎么样呢？”
陈雾也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你之前也说过，我只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封眠突然笑了：“对，这才是问题所在，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被决定好的，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必须要按照规定好的路线往下走。”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我从那时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但是直到最近，我才终于确定，我们都是被操纵的棋子。”
陈雾也静默着，他脸上的表情回归平淡。
封眠接着说：“我一直以来都被动的接受一切选择，不论是情急之下躲进裂缝里的那次，还是和青鸟翻脸来到南境寻找碎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当时的情况下拥有的唯一选择。”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接着按照注定的一切往下走呢？我注定需要集齐碎片去往神域。”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冷意，“而且，我也很想看看，那股力量推着我去神域，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
陈雾也叹了口气：“不，这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你完全可以做出其他的选择，譬如当初不要退出青鸟，也不要来南境。”
封眠没有回答，反而是回忆了起来：“你知道我当初还在东境的时候住的那栋老居民楼有多少人吗？”
“七十二个，有六十七个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那一片小区总共六栋楼，有四百一十九个人，有些是一家三口和老人一起生活，有些事无依无靠的老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吗？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是我埋的，他们全都死了，我把他们都埋在附近的公园里。”
他的眼神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片公园是所有老头老太太都喜欢的散步好地方，还有个老头，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就是那个又穷又抠还古怪的要命的老家伙。”
陈雾也点了点头：“我记得，他家的那个老风扇还是我们不要了送给他的。”
封眠轻轻笑了笑，似乎是在赞赏他的记忆力不错：“他也死了，他到死都没有吹过空调，那台老风扇在那么热的天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吹出来的都是热风，好像要把人风干成腊肉一样。”
“他的尸体被我埋在湖边的树底下了，那边最凉快。”
封眠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迷茫：“那时候我就像死神的助手一样，每天埋葬很多人，搬运他们的尸体，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后来我又变成了守陵员，每天看着那么一大片埋葬着死人的墓地，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公园会拥挤的埋不下尸体。”
他看着陈雾也：“然后我来了南境，你记得刚才的那个男人吗？”
陈雾也问：“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家伙？我知道他，他是源氏的新继承人。”
“对。”封眠点头，“但是更早之前我们就见过他了，在青鸟的实验室里，那个叫做九号的小孩就是他，他被送到青鸟作为实验品交换青鸟的实验数据。”
“后来当他回到了南境，他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当初参与进害死他母族成员的源氏偏宅族人都杀了。”
“我知道那些实验都是什么，也知道那些实验多么灭绝人性，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
封眠说到这里，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母族的所有族人都因此而死，都变成了试验台上的那些数据。”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一切发生，让一个家族都变成了牺牲品，让一个小孩背负着这样的仇恨活到了现在只为了把那些人都杀了。”
“那些偏宅被杀了的家伙都是被我火化的，我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人。”
他的目光定定：“距今为止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因为青鸟的实验，还是那些苏醒的异兽。”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推动促使着所有事的前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需要不停的死人死人死人死人。”
“所以我一定要把碎片集齐，我要亲眼看看，那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封眠声音沉稳：“我不是多为那些人打抱不平，我也没想过用是否正义去定义发生的这些事。”
“本来世界上每天都会死人的，正常死亡的，意外死亡的，枉死的，被害死的，每天要死的人太多了。”
“但是那些都和我没关系，因为不在我的眼前发生，我可以当作我不知道，继续过我的日子。”
他闭上眼，似乎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下一秒，他睁开眼：“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些死亡就在我的眼前，甚至和我有关，也说不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我好歹要在我临死之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陈雾也看着他，盯了很久：“你终于想到了这里了，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既定的，注定会发生的。”
“无论是在哪一根‘树枝’上，这些叶子都不会改变。”
“因为这就是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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