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然然当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燕凌渐渐收敛了神情，这人只有杀意浓重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寻常时候反而是面无表情让她觉得更自在些。
这就是一个为杀戮而生的人，因这份控制他人生死的能力而变得强大，也终究会因为这个而走向毁灭。
不知怎么的，荆然然看着她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第一次那样无惧无畏地盯着燕凌的脸庞看着，认真又专注，一寸寸逡巡而过，仔仔细细地像是在搜寻什么痕迹。
燕凌在那一刻忽而发现了一股极强的违和感，仿佛眼前这个人霎时间被什么其他灵魂闯入了似的，整个人都变得陌生又朦胧起来。
甚至有那么极短极短的一瞬间，空气中忽然出现一股充满压迫的危险气息。
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总会唤醒本源对于危险的感知，像是野兽的直觉，敏锐地感受到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或者伤害的存在。
然而那只是极短极短的一瞬，就像是错觉。
甚至燕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那股气息又悄然消失。
哪里都不像，哪里也都不是。
荆然然眼底恍惚了一下，忽而流露出浓重的眷恋和怀念，又透出近乎浓烈的哀伤。
燕凌蓦然开口问她：“你在看谁？”
她的声音立刻了荆敲醒然然的思绪。
你在看谁？
于是女生唇角虚虚地扬起微弱的弧度，看进她盛满寒气的双眼里，喉间灼热，向来婉转好听的声音染着沙哑，一如她们如今地狱般可怖的现实：
“我在看……以前的你……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燕凌不再关注她的话，冷漠地转身吩咐身边人：“让李伯来一趟。”
荆然然第无数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跟系统唱了起来：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女人～】
【闭嘴，差点演崩的人没有资格说话。】系统1314拒绝听她的魔音穿脑。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不孝子！我任务失败对你有什么好处？嗯？】荆然然翻脸就是甩锅，不带半秒犹豫的。
【我怕我提醒你了，你会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将错就错，那后果是我不能承受的痛。】系统1314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但是荆然然仍然能从中辨别出它心惊胆战的意味来。
荆然然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表扬它：
【乖儿子，你怎么这么了解你爸爸？】
系统1314决定把荆然然的声音屏-蔽一会儿，它怕自己和这人聊久了会想要启动自毁程序。
*
在一楼的客房床上躺着的女生脖子上的痕迹已经转变成了青紫色，甚至有些肿起，可见之前那人掐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李伯看得胆战心惊，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她：
“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燕主的脾气……唉。”
荆然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她对自己这个身体动不动就流泪的特质也是服气的——感觉李伯是这个大宅子里唯一的知心人。
她也知道燕凌是个脾气比天大的家伙啊！
这要是在地府遇到了，她保证分分钟教大佬重新做人！
问题这是任务世界啊！
苦不苦！想想先辈两万五！
虽然不记得这话谁跟她讲的了，但荆然然决定给自己励志一下。
……艹，到底哪个龟孙系统把她选成组长的！
回去必须让崔莺莺把这现世报系统整顿一遍！
肯定有王八蛋在背后憋着阴她呢！
因为所在的房子是燕凌住的那栋，所以房间内没有任何监控，这也就意味着，避开门口保镖视线的情况下，她和李伯可以来一番互动，具体表现在：
李伯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居然给正当青春年华的她，偷偷塞了一张小纸条。
#震惊！大佬内院不为人知的故事！#
#五旬老翁与年轻女子那年夏天开始的纠葛！#
荆然然满脑子都被这些街边八卦的标题充斥了，还好她当时闭着眼，没人能发现她心底的惊讶。
【统统统！我收到情书了！你快醒醒！不得了！夭寿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李伯！】荆然然在内心疯狂呼唤系统。
系统1314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屏-蔽系统都无法把荆然然的声音挡掉，绝望又无奈的喊她：
【江语嫣。】
【……诶？干嘛突然喊人家本名，这很容易出戏的。】女生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装作熟睡，实则和系统交流地不亦乐乎。
【你龌-龊的思想能不能放过我？我只是个孩子。】系统1314如果不是为了所有系统的尊严，这会儿真的想给她叫爸爸了。
【情书这么美好的东西，你怎么能用那么肮脏的词汇形容它？李伯也曾是个花一样的男纸啊，只是萌动的青春期持续地过长了一点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讲人家纯洁美好的感情？】荆然然语重心长地给系统培训着。
系统1314：……快要被恶心到死机怎么办？在线等，急求。
【……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请问要怎么样缺爱的智障大脑，才会把传递信息的纸条当成情书？】
荆然然用匪夷所思的惊诧语气立刻回答了它：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认真的？我在和你互相伤害，这你都没看出来吗？】
【今天我再搭理你，我就是傻-逼。】最终恼羞成怒的是系统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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