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漫不经心地瞟了眼, 嗓音压低, “他是来等着我们的。”
今天裕顺楼重新开业, 又是爷爷的冥诞, 沈御庭有心要见面选在墓园最合适不过。
关于地铁五号线的路线规划, 众说纷纭, 有说会通到园博园, 也有说不会修那么远的。沈星纬的人脉圈子没有沈御庭宽广，加之他回港城的时间也短，即便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那也是没法作准的。
“他倒是很会挑地方。”纪瑶嘀咕一句，鼓着腮帮子继续往上走。
陆远舟爸妈的墓和爷爷的墓紧挨着，拜祭完他们, 纪瑶搀着外婆去拜祭外公, 最后是妈妈。
上完香，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妈妈自己就是医生, 不会不知道抑郁症可以治疗, 可她还是选了一条最决绝的路。纪瑶有段时间也特别厌世, 可是每次站到阳台前, 都因为恐高腿软和放不下外婆和外公, 这才没往下跳。
纪国强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还有李燕华母子的下场，仿佛一场闹剧静悄悄落幕。可惜妈妈没有看到, 也没能看到她把外婆照顾得很好。
“她在天有灵会为你高兴的。”陆远舟捏了捏她的肩膀, 蹲下去，从篮子里拿了几张纸钱点着。“阿姨，我是远舟，瑶瑶的男朋友。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我答应让你照顾一辈子了么。”纪瑶吸吸鼻子，蹲到他身边，也拿了几张纸钱点着。
陆远舟偏头亲了她一下，正经的语气：“不答应也会照顾你的。”
纪瑶抿了下嘴角，凑过去亲他，“要不要给你送面锦旗，表彰下无私奉献的精神。”
陆远舟瞥她一眼，嗓音凉凉，“我可没说无私。”
纪瑶嘴角弯弯。
“瑶瑶还年轻，脾气也有点冲，远舟你得让着她点别吵架，有矛盾要及时说清楚。”外婆拍拍墓碑，红着眼眶转头走开。
陆远舟应了声，起身过去搀她。
“沈家那小子估计是有事找你们，我就不打扰了。”外婆眼里满是欣慰，“我去找你奶奶和小航，你们好好谈事情，别动手。”
陆远舟略略颔首，放开手让她自己走。
沈御庭左手夹着支烟，右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不疾不徐走下台阶。
陆远舟神色淡淡，主动迎上去，转身往山下看。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插手我们家的家事。”沈御庭吐出口烟，在他身边站定，微眯着双眼望向山脚的停车场。“沈星纬给了你什么好处？”
陆远舟嘴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漠然掀唇：“我现在也没插手，是你的好哥哥希望借我的手，一掌把你拍死。”
“沈星纬想赢我没那么容易。”沈御庭勾着嘴角，收了视线偏头瞟一眼纪瑶，嗓音低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爷爷留下的股份，我输了就必须拿到不管用什么方法，在那之前，我不会去烦她。”
“我也送你个消息。”陆远舟勉强接受他的条件，“五号线的总设计师是省一建的赵工，也就是何冉冉的亲舅舅，具体规划论证和地质勘探分析大概在年后召开，你自己想办法打听。”
沈御庭嘴角抽了下，狠狠地吸了口烟，吐出大团白雾，“你早知道会增加路线？”
“没有，五号线原先的规划只到文王庙，园博园项目从立项到确定开建都很突然。相应的，五号线的最终站也要做调整。”陆远舟勾了下嘴角，接着说：“沈星纬利用上次股票暴跌的机会，增持了不少股份，你想赢他还是有难度的。”
沈御庭丢了烟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山下走。
纪瑶收拾好地上落下的垃圾，拎起走到陆远舟身边，狐疑地看着沈御庭的背影，问道：“你俩聊了什么，神神秘秘。”
“没聊什么。”陆远舟说完，忽地笑了下，倾身过去亲她，改口道：“地铁的总设计师是何冉冉的亲舅舅，我只是告诉他这个消息。”
纪瑶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可惜何冉冉一定会原谅他，并帮他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那我就不管了，他不来烦你对我来说是好事。”陆远舟敲了下她的脑门，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拥着她慢慢下山。
回到市区，纪瑶再次接到看守所的电话，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纪俊哲，而是纪国强病了。狱警希望她能过去一趟，支付一下费用。
纪瑶没法拿自己跟纪国强没关系当借口搪塞，问清楚他在的医院，答应过去。
收了手机，她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脸色不大好看。
她一点都不想管。
“出什么事了？”陆远舟停下车，看了眼红灯松开方向盘摸她的头，“又是纪俊哲？”
“是我爸。”纪瑶低着头，幽幽开口：“二十分钟前突发脑溢血，已经送去抢救，看守所那边通知我过去。”
“你不想去？”陆远舟一下子猜中她的心思，眉峰无意识压低。
这件事，他没法给建议，也不想劝她做好人。能把自己的妻子逼死，把自己亲生女儿当摇钱树的男人，根本不配称之为父亲。
“不想。”纪瑶吐出口气，抬起头见红灯马上就要读秒完毕，提醒他专心开车。
哪怕纪国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冷血的希望他抢救不过来，死了一了百了。抢救过来，案子没公审判决之前，保外就医非常难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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