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猴子摸了摸后脑勺,他其实也有点私心,沉璧姑娘比起那个姚若兰,不输模样,不输气度,却平易近人得多,要是她以后跟了主子,下人们少不了沾光。可是,可是……他又听说,皇上也挺喜欢沉璧姑娘,这挂牌的事,到底好是不好呢?
想不明白,小猴子只好叹了口气,替主子默祷一番,这才郁郁走开。
芳蘅苑。
怀瑜默默看着门楣上崭新的牌匾,摆手制止了宫女们的通报,独自走进内室。
九孔熏炉散发出淡雅兰草香,屏风后的人似已安睡。
他看了看满桌纹丝未动的食物,拣了碟豌豆糕,走到床榻边坐下。
“璧儿,吃点东西。”他轻轻唤她。
她毫无反应,脸埋在臂弯,薄被蒙脸,只露出一小部分光洁的额头。
“你真睡着了可不是这样。你会躺得很舒展,让人看见你流口水的样子,还会踢开被子满床滚,伺机吃人豆腐。”
吃豆腐,还是她教给他的说法。想起当年的嬉闹,他的唇角弯了弯,却笑不出来。
“谁流口水?谁吃你豆腐?”被角“呼”地掀开,沉璧翻身而坐,水溶溶的眼瞳明亮清澄,周围却微微泛红。不待怀瑜辩解,她嗔道:“你以后再想看,可不容易看不到了。”
“为什么?”怀瑜不动声色。
“你娶了别人,我自然也要广纳男宠,你跟着排队去。”
“璧儿!”这样的话听来总不是滋味,即便是玩笑也不可以,怀瑜微微皱眉,却见她硬撑着不在意的倔强,心中不由一软。
“我的本意并非娶亲,而是……”怀瑜艰难措辞:“缓兵之计,懂吗?”
“就像当年娶我一样?”梨涡浅现,她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而我当年,连她的替身都算不上。如此说来,真该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出乎沉璧的意料,怀瑜并没有马上接话,他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发慌,举起手就要捂他的眼睛。
他拉下她的手,轻声问:“璧儿,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沉璧故作不解,交握的双手毫无温度,他的掌心比她的还凉。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知鼓足多大勇气才能问出这句话,然而,无论得到怎样的回答,似乎都看不到希望。相比之下,欺骗会不会是最好的挽留?
试探,出于本能。
他却忘了,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如果有谁先掩上心门不想让对方看到,便也失去了看到对方的机会。
长睫动了动,沉璧垂下眼帘,眼底流淌过些许不甚分明的情绪,良久,唇畔浮起倦倦的笑意。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脑中纷乱如麻,她自然也懂得避重就轻,“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知道你倚重的只是程姚两家的势力?我不想知道。”顿了顿,她抬眸深深地将他望着,“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和你一起离开,你做得到吗?”
“离开……去哪里?”怀瑜的眼神十分复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可是有我在你身边,你说过,只要有我,再大的困难都能……”
“你大可以责骂我的虚伪。璧儿,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我也只有活着,才能和你在一起。”字字千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不觉深深吸气:“即便将来你会怨恨我,我……亦在所不惜。”
“将来……谁知道呢?”沉璧的神情有点恍惚:“你说得对,只有活着……至少眼下,我们都还活着。怀瑜,你相信轮回吗?倘若今生无缘,来生是不是也不会长久?”
她喃喃自语,凌乱的长发沾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我见犹怜。
“怎会无缘?”他心中一疼,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中:“我不管什么前世来生,就这一辈子,我死也不放手。”
温热的呼吸拂动耳后碎发,亲昵的酥痒。
亲密无间的拥抱,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对方的眼睛。
沉璧靠在怀瑜肩头,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滑过脸庞。她希望自己没去过东宫,没听见那句让她神伤的话。然而,那么清晰的字句,他说,她同这江山一样,只能属于他。
也罢,也罢,那就让她来陪他,谱一朝君临天下的曲,描一卷血染江山的画。
宫墙内外落英缤纷,总是让人无端惦记起千年后的那一场玫瑰花雨,与你的路不管有多苦,只想拥有最后的祝福。
纷纷红紫碾成泥,水晶帘动,满架蔷薇一院香。
夏至。
沉璧伏在桌案前书写了一上午,捶着酸疼的肩头直起身。
“郡主。”小翠见状忙端着酸梅汤过来,冰块在琉璃碗中叮咚作响。
“都说了,没人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么。”沉璧咬着一块冰,含糊不清地嘟哝,“什么郡主,听着像俊猪,漂亮的小猪……”
小翠忍俊不禁:“毕竟是在宫中啊,万一声音大了被人听见怎么办?”
“听得见吗?”沉璧往门厅看了看,夏日午后,当值的两名婢女坐在台阶上瞌睡恹恹。她放下碗,低声道:“有消息么?”
“有。”小翠从袖袋里掏出张纸条,“程竞阳月初抵达均州巡查水利,姚若兰的堂叔有意接手河床改造工程,太子已经口头答应,还打算在那里修建一处水库,以备日后守城之需。另外,程家的铸币行已经有半年没往国库输送钱币了,太子尚未未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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