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想到沈青城给他的传信，玄司北即便勉强冷着脸不发作，搭在扶手上的指也忍不住按碎了其上雕刻的仙禽花纹，“他——老奸巨猾，算无遗漏。若自知不敌，早就传信过来借兵了。”
他们毕竟相交许久，不用明说也知道对方的脾气。
虽然，今日他按兵不动，确实存了一丝看他笑话的报复心理——司空彦即便对付得过来，想必也要花费一番心力。
这番报应，还算便宜他了。
……
燕宫中，直至下午仍然平静如常，可到了晚上，当小药童推开太医院的门时，一声惊叫扰了所有人的安宁。
“刺客，有刺客！”
原本守在这里的宫人一个个被劈昏在地，横七竖八的躺着，床上的人儿不翼而飞——
这个消息立马像是长了翅膀，传入司空彦耳中。连夜召集大臣议事的司空彦还未部署完成，竟为此事匆匆散了会议，亲自过问。
悠悠醒来的宫人们一个个摇头，都不知是何人所为，甚至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瞧见，只知道自己是从背后被劈晕的，问了一圈，竟一丝线索也无。最后还是一个小宫女在宋悦睡过的床边翻出了一封信，送到了司空彦面前。
司空彦颤抖着手打开信纸，大大的“勿念”二字映入眼帘。
宋悦的字迹，依旧潇洒。
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可以从那两个字中看出花儿来，嘴边的笑容愈发深了些，却越发给人一种冷意。宫人们皆噤了声，竟听到“碰”的一声——那向来温润而举止得体的男人，居然不自禁掀翻了桌案！
司空彦也恍然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面前的狼藉，嘴角微弯，就像无事发生般起身，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淡淡吩咐：“记得清扫。”
这一天，宫人们才知道，那个看似对谁都彬彬有礼、温柔相待的大司徒，根本不像他表面那样无害。
“陈耿。”
“属下在。”
“速速前去清查朝中武将，任何人不可放过。不在府邸的，或是根本找不到人的……名单一一给我呈上来。”司空彦思绪沉沉，又伸手向腰带摸去，果不其然，虎符是假的。而真的那块，不知何时被人调了包。
她是料定了，以他不相信任何人的性子，断然不会把如此重要之物寄托于人，料定了虎符就在他手里。那一夜她故意让他接近，为的就是这块符吧。
真是狡诈。
半个夜晚过去，陈耿终于调查清楚，如实报道：“燕都之中，确有一名武将不见踪影……是莫大统领，莫清秋。他称养伤，告病在莫家静养，但属下去莫家找了个遍，发现连同他的几名得力部将都随他突然消失了。”
“他手底下两万禁卫军，在哪？”
“……属下不知。”
司空彦垂眸扫过面前的六国版图，毛笔在樊城的位置慢条斯理的勾画，仿佛在安静想些什么。最后，像是敲定了什么似的，笔尖一移，重重碾在樊城旁的一处高地。
“两万禁军，想要以少胜多……只有此处可以凭地形一搏。你是想从后路切断他们的粮食供应，我知。”他喃喃自语着，握笔的手却忍不住轻颤，“可是胜率……不足二成。”
宋悦，你怎么敢……！
……
樊城。
胡正雄刚拿下一城，准备进军燕都，忽见密报，说燕帝亲自率精兵前来挑衅。他不免放声大笑，直道天助我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早就想到齐皇那儿请命，以大将军之名伐燕，奈何齐皇一直不肯，反倒是重用了别人。他一生杀敌无数，还没被这么看轻过，今日正好燕帝送上门来，是他立功的大好时机——皇上在正面战场与玄司北一战，厮杀惨烈不说，伤敌一千还自损八百，怎比得上他偷袭腹背，直取敌方将领首级来得高兴？
“现在战局已明，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直接上书传信给皇上。想必他不仅不会治本将擅自行动之罪，还会记上一功。”胡正雄披上战袍，拿起长矛，大笑着吩咐道，“就写本将已经带兵夺了樊城，逼得燕帝迫不得已亲自出战，待本将凯旋归来，必献上燕帝首级，向齐皇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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